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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驚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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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網絡上流行著一張動圖,香港電影中,幾個受害者是氣憤的質問著:“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然後那個老大是很牛掰的點著頭讚同道:“對不起!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條在後世行不通!在如今,盧忠可是深信不疑!看他自己就知道了,以前沒銀子時候就是個小嘍啰,幹著最苦最危險的活計,就算他的親族之內也沒人把他放在眼裏,可如今,他輕而易舉爬上了錦衣千戶!京師曾經需要他點頭哈腰仰視著伺候著的貴人如今卻是得點頭哈腰的回頭稱呼他一句盧爺!甚至家族內長房太爺說話都沒有他好使了。

這一切,都是巨量銀子湧入所帶來的!

還有這錦衣衛,隨著廠衛的愈發落寞,早已經沒了當年太祖,成祖時候大臣請客吃飯喝了什麽酒說了什麽話,第二天皇帝就知道了的神通,廠衛的落寞歸根結底還是文臣當權,這些心裏有鬼的家夥不敢讓人在背後盯著他們,卡死了錦衣衛的經費,情報部門是最燒銀子的,沒錢,誰給你消息?

可盧忠上來之後,他的千戶所能耐甚至超過了整個錦衣衛部隊,幾年經營,東到秦川,南到江南,他一個小小的千戶所編織出了張蜘蛛般的大網,何處發生水災,何處有賊,何處叛亂,他比坐困龍庭的崇禎知道的還早。

這也是海量銀子砸下來的結果。

就因為如此,盧忠對他背後的財神爺,就好像能變錢的大金主遼王玨是無比的敬畏!因為盧忠知道,毛玨能花如此大把的銀子把自己捧出來,再用這些銀子把自己砸死也是輕而易舉。

這些天戰爭的順利,第一天還來了場大捷,讓這些京師樂觀的富人家子弟早就樂兒忘憂了,外面在打仗,那些個世侯勳貴們居然還在尋歡作樂著,雖然把門縫塞的死死的,讓唱曲兒的小妾也是把聲音壓到最低,勉強算是展現出一股敬畏來。

盧忠眼皮子底下張望的就是如此,對外是清流魁首,節孝的代表,好家夥,沒有人時候晚的可真夠開的,七老八十的老家夥光著個膀子,眼睛上戴著個西藩人皮眼罩,跟著一群足以當他孫女兒的小妾在花園裏摸著瞎呼,抓到了就撕件衣服,抓到了就吧唧一下親一口,最後幹脆是在個已經被扒光的小妾告饒中,當著諸多妻妾家人的面呼哧呼哧了起來。

真不知道他那些座生門人看到這一幕會如何做想!

“老扒灰!”

看的自己都是欲望上湧,暗罵一句,盧忠是不得不趕緊打開腰間的皮囊,狠狠地灌了一口錦衣衛秘制的冷酒,重新把自己註意力轉回來。

別看城墻圍的死死的,天天竟是些好消息,到底什麽樣,盧忠心裏可是一清二楚。

也許這些酒起了作用,也許是事情堆到了心口,在把眼睛斜下去時候,盧忠已經沒了那醉欲,反倒是有種諸人皆醉我獨醒的憐憫。

“瘋吧!玩吧!反正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就算有心理準備,盧忠自己卻也沒想到,這一刻來的如此之快,才剛剛譏諷完魏某的閣臣魁首,忽然間,東面城墻上,一顆耀眼的煙花沖天而起,按照《天工開物》中辦法提煉出來的鎂粉劇烈燃燒發出刺眼的光輝,緊接著,一聲悶響又是隱約傳來,這一幕看的哪怕冷血如盧忠,都是情不自禁的眼皮子一跳。

城門破了!

下樓太慢,直接牽著繩子,順著這內城頗有名氣的積香寺佛塔佛塔滑了下來,下面是早有幾個披著碩大黑鬥篷的錦衣親軍守著馬,看著盧忠目光嚴峻,他們是幹練的猛地跪下。

“大人!”

“順賊破城了!各百戶該怎麽做知道吧!現在馬上下去!李甲,你快馬直奔南門,唐五,帶著飛熊隊跟本官直奔薊國公府!”

“大人,成掌櫃和唐大人那面不用通知嗎?”

這個問題讓盧忠也忍不住臉皮子微微抽了一下,崇禎玩制衡,毛玨自然不可能讓他一家獨大,東江派來,至今他都不知道名字的唐百戶就是毛玨專門設立來監視他的,他手下自成一派,到底有何等力量,他盧忠也不知道。

僅僅恍惚了一下,盧忠繼續是臉色陰沈的哼道:“用不著!唐大人自有耳目,做好自己的!”

“尊令!”

隨著整齊的回答,幾匹快馬急促的的沖出了積香寺後院,盡管那馬蹄急如驟雨,可偏偏落地卻是輕的很,打在青石板的京師街道上僅僅有著一絲悶響。

另一頭,二十人的飛熊隊早已經待命多時,這些人都是盧忠收買的江湖奇人,手頭各有本事的能者,暗殺行刺各有一番手段的標兵,算是盧忠手下的王牌。

他們則沒騎馬,見到盧忠出來,兩人一點頭直接架著他的肩膀,一群人黑披風烈烈卷起,狂奔在京師大道上的速度居然沒滿那些快馬多少。

不到幾分鐘,已然到了薊國公府,才到街口,這些人又是嘩啦一下子散開,公府邊沿的樹上或者漆黑的巷子中,旋即就發出幾聲低沈的慘叫,那是哪一隊負責盯梢監視毛文龍的同僚錦衣衛,盧忠是沒心思顧忌了,兩人拖著他的靴子,這錦衣衛頭目又仿佛黑貓那樣翻墻進了來。

公府內,彌漫著一股子茶香,這些日子長平公主三天兩頭的過來,弄得老爺子也迷上了茶道。

那頭仆從在門外端著碳火伺候著,陳嬌則是漫不經心的坐在院子裏織著毛衣。

兩聲不知道何種鳥兒的叫聲,她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旋即繞到了院子中,那兒,盧忠又是猛地單膝跪了下去。

“拜見夫人!”

“城破了?”

“回夫人,廣渠門破!”

“我知道了!給我一刻鐘,你們去安排路線!”

“遵命!”

上一次毛文龍就已經表達了自己不會走,要與大明共存亡來了解這段恩義,不過毛玨是一定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如今陳嬌把弄走毛文龍的事攬下,目送著她的背影,盧忠情不自禁松了口氣,同時又是露出了濃郁的欣賞之色來。

不愧是毛玨的女人,也是這般輕巧幹練!

屋子內還是這般茶香繚繞,隱約能聽到陳嬌與毛文龍的輕聲對話,大約過了幾分鐘,陳嬌再一次出了屋子,揮手揮退了邊上伺候的家仆,旋即對著陰暗處點了點頭,從藏身的地方走出,快步到了屋內,盧忠是再一次點了點頭,同時急促的捂住了鼻子。

屋內,毛文龍依靠著躺椅,不知不覺中已經鼾聲輕起了,空氣中彌漫著龍腦香已經一些不知名香料的味道。

除了毛文龍的幾個親信老兵之外,公府上下一百來人註定要被拋棄了,熄了燈,叫醒了自己的兒子,陳嬌是什麽都沒有帶,急促的跟著出了門,那一頭,剛剛架著盧忠的兩個飛熊士一人架起毛文龍一只肩膀,輕巧的翻過了院墻。

可準備好的馬車還沒等出發,街面上,卻又是兩匹快馬急促而來,手中不住的揮舞著兩面白色的旗子,看的盧忠眼皮子忍不住一跳急促的迎了上去。

可旋即,他卻是惱火的偏過了頭。

“他娘的這群豬!”

把累贅的長裙換了下去,陳嬌見此也是急促的迎了過來,愕然的問著。

“怎麽了?”

“卑職無能,永定門陷落,李國禎那個白癡降了闖賊!”

南門永定門是大軍繞道攻擊廣渠門,吸引吳三桂來回奔命的必經之處,而且崇禎南巡也是畢竟此處,算是留了個後手,在那兒京營足有五萬人,由皇親京營提督李國禎率領!所以城門陷落,崇禎皇帝第一時間想到的命李國禎護駕。

同樣,東江在天津外海有著快船,想要逃離京師,最快方式由這兒南下,盧忠也是把寶壓在了這兒,他卻和崇禎皇帝一樣沒想到,李國禎這個時代大明貴戚,居然如此快的降了!

為了堵住朝廷南逃,這兒必然是闖軍密布,走這條道已經不安全了,眉頭緊鎖了幾秒,盧忠旋即就果決的下了判斷。

“穿令給丙字百戶,讓他們確保西北通道!主母,請先回府暫避!”

“有勞大人了!”

既沒有慌張也沒有責問,陳嬌僅僅是平淡的點了點頭,轉身就擁著馬車向回走去。

盧忠再一次松了口氣,旋即他是惡狠狠抓過來,暴躁而低聲的叫嚷起來。

…………

京師內城北幾個門倒是到如今都沒有陷落,畢竟京師城太大了,就算消息傳過來都得一個多小時,而且入城的大順軍就開始失控,挨家挨戶開始劫掠,並沒有急著進攻。

德勝門上,負責防守這裏的寧晉伯劉光傅則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那樣,不住地轉身轉著圈子,別的門還好,大順軍一來就可以投降,他是想投降卻連個人都沒有。

主動出城去找對面的大順軍投降?那樣歷史上會不會留下汙名!更重要的是,也讓大順軍覺得他太輕賤了,再新朝就沒個好位置!

可就在他忐忑的時候,城墻上,忽然轟隆一聲炮響,直直奔著對面闖軍大營去了,主戰場在東面廣渠門與西面阜成門,德勝門的守軍是巴不得不招惹這些煞神,你不打我我也不打你,以至於監視這兒的黨守素軍營紮的離城墻極近,這一炮正好轟到了黨守素大旗附近,炸死了好幾個大順巡邏兵。

“誰他娘的開的炮?本伯要殺了你!”

這個時候正是和順軍搞好關系時候,看著亂成一團的順軍,這寧晉伯差不點沒從城墻上摔下去,滿是氣急敗壞,拔出刀他是直奔著剛剛炮火轟鳴的地方闖了過去。

可就在這功夫,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響了起來,在他不可置信中,德勝門,開了!

挨了一炮殺了自己人,對面城門還開了,要是個有些心機的統帥,沒準還得考慮考慮有沒有什麽埋伏,可對流賊出身的順軍渠帥來說,這沒比一個對著自己撩開裙子勾著手指的美女吸引力差多少了,眼睛一紅,他是直接拔出刀子怒吼道:“殺他娘的!”

城門口,幾十個守城兵士錯愕的看著自己長官帶著親兵調頭就跑,緊接著,回過頭去,外面洶湧的順軍就殺了進來,驚駭到極點,他們是直接就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可剛挨了一炮,磕頭好使嗎?哢嚓的聲音中,這些人是直接被沖進來的順軍砍翻在地。

一時間,德勝門附近也淪為了個屠殺場看著潰逃的麾下還有殺紅了眼的順軍,一時間,劉光傅真是差不點沒哭出來。

“哪個缺德的啊!!!”

…………

公府中,時間也是一分一秒的流逝著,車內,毛文龍的呼嚕聲依舊濃郁,邊上安神靜睡的香也一直點著,坐在車轅上,陳嬌是靜靜地織著毛衣,雙手握刀立在後門口,盧忠反倒是不淡定的不住焦慮向街口張望著。

終於,那漆黑的錦衣衛快馬急促的奔了回來。

“大人!德勝門開門!門外順軍部大多被吸引過來,東直門,安定門外無太多闖軍!”

“好!你部人馬在前面開路,飛熊隊,跟老子……”

今個的意外太多了,還沒等盧忠的話喊完,攀爬在院子內大樹上的錦衣衛哨已經撲騰的跳了下來。

“大人!皇城方向,有火光!有賊兵!”

“什麽?”

滿是氣急敗壞的爬上墻,盧忠的瞭望中,彌漫著的火把已經照亮了附近幾條街,大聲的叫嚷聲和廝殺聲都清晰入耳了,在他陰郁的觀望下,十幾個黑影踉踉蹌蹌的出現在街口。

…………

“別讓他們跑了!”

薊國公府外,終於也彌漫起了叫喊聲,不知道那一隊的錦衣衛或者禦馬監兵丁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慌張的向北逃著,而大隊的闖軍繞著府外墻吶喊著追殺著。

門內,兩個小太監摟著永王,定王還有太子哆嗦的聽著外面聲音,毛文龍的美夢終於是被驚醒了,他是不住地安撫著嚇傻了的長平公主,而盧忠則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狠狠捅他們幾刀。

不過事到如今,已經超脫了盧忠的掌控,滿面陰沈,他是低聲對著幾個親信軍官咆哮著。

“發,發信隼,向寧遠告急!”

撲棱棱的聲音中,一只靈巧的游隼鉆入了漫天漆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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